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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唯一!我们拍到了野生棕色大熊猫,自由游荡

王放 自然测量员 2020-02-24

大熊猫拍彩色照片的时候留下两行清泪,一直是一个老梗。


除了逼着大熊猫吐舌头拍照之外,自然爱好者还往往搬出来一个更硬核的证据证明大熊猫还是有拍彩照的可能的——除了黑白相间的滚滚,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支棕色色型的大熊猫。


而且,人们曾经认为它们的分布可能遍布秦岭兴隆岭。


时间上溯至1985年,这是第一只被人类记录的棕色大熊猫,名字叫“丹丹”


我的师长们在1985年把他们发现的第一只棕色大熊猫起名叫做“丹丹”。从85年到1992年,七年间人们连续目击了四只棕色大熊猫。那时候人们以为棕色色型很可能是秦岭区域大熊猫种群之中并不罕见的一个有趣变异。而大家不由得猜测棕色大熊猫背后的自然演化故事——也许是小种群漂变、也就仅仅就是某个黑色素有关的基因突变了、也许有奇特的适应性,也许和升高的纬度有关......


没有想到的是,而从那以后棕色大熊猫突然消失了,一消失就是17年。


七岁的七仔|图片来源见署名


更可惜的是,2009年重新出现的那只棕色大熊猫,被起了一个叫做“七仔”的名字,被误救,关在了大熊猫基地中。七仔是一只失去了在自然界自由游荡和繁殖的机会的熊猫。


这真的是“世界唯一”么?这个“世界唯一”,就被遗憾地关在了围栏之中,此外这个世界上再无棕色大熊猫?


如果围栏之中的七仔真的是世界唯一一只棕色大熊猫,那无疑是巨大的遗憾




冬末春初,秦岭大涧沟太阳湾,黄柏塬保护区。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大片的秦岭箭竹覆盖了河谷,树干上生长着青苔,山坡层层叠叠的森林绵延数千公里。我们在这里看到了豹猫的粪便和羚牛的蹄印,然后布设下红外触发相机,期待搞清楚这里的动物群落组成。


黄喉貂、豹猫、黄鼬,三种食肉动物都喜欢这里,说明了这里丰富而复杂的动物群落组成。


早春料峭,我们所布设的相机正好是红腹锦鸡的求偶场,这实在是难得的行为细节观察


经过了一个冬天,羚牛有点瘦,急需早春富含蛋白质的食物,比如嫩草、比如竹笋


而几天之后,我们的相机之中出现了一个久违17年的身影!


一只棕色色型的成年大熊猫,晃晃悠悠地从密林钻出,在这个红腹锦鸡的求偶场,豹猫、黄喉貂和黄鼬漫步的山间溪谷,伸了个历史性的懒腰。


彩滚滚回来了!


棕色大熊猫,野生,终于又看到你了!


更加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四天之后一只体型更加肥大的黑白熊猫经过了这里。它仿佛闻到了棕色熊猫留下来的味道(这个时候是熊猫快要发情的时间),然后打着滚也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白天过来探查之后,黑白色的熊猫晚上再次来到相机前抹蹭坐卧,仿佛是要留下更多信息。


这是野外红外光下的黑白色大熊猫


而仿佛是约好一般,几天之后棕色的大熊猫再次归来。


它仿佛感觉到黑白熊猫曾经来过,在红外相机跟前反复探查研究,然后一屁股把我的相机坐到了泥土中。哦也!之后它是不是留下了新的嗅味标记,是不是和黑白滚滚缠缠绵绵,是不是又往复来回,一切都不得而知。


这是棕色大熊猫,即使是在红外光下,区别也极其显著。


棕色大熊猫还在!



这很可能不仅仅是另一个关于滚滚的猎奇新闻。意义也超过了这一支独特的大熊猫色型在秦岭的山山水水间没有消失。因为同样没有消失的,一定还跟随者其他千千万万个让大熊猫种群充满生命力的复杂基因组成。


以及,18个保护区,万平方公里的连绵森林,几代科研工作者和保护工作者的努力。其实棕色大熊猫的持续存在,也算是这些看不到的奋斗背后,一个更容易看到的成果。




一个月之后,在几公里之外大涧沟的另外一个叉沟,跟着一只小麂,我们再一次记录到了棕色大熊猫的身影。


大涧沟的另外一个叉沟,我们再一次记录到了棕色大熊猫的身影。


带着这个消息,我们打听到原来2000年和2005年的佛坪保护区,同样报道过棕色大熊猫的目击记录,因为没有照片等确切的证据,这些消息都飘荡在江湖的传言之中了。




飘荡吧,我们不希望你进入围栏之中,不愿意给你扣一个“唯一一只野生棕色大熊猫”的标题党,也希望这个有意思的基因型——当然还有其他千千万万维持着你们种群活力的基因,能够永远留存。


草蛇灰线,论大熊猫彩照的第二种方式 |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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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放,野生动物研究人员/自然摄影师,不定期讲述有关自然的漏洞百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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